秋天还没有过够，从北极赶路疾驰的寒风使者就撕扯起粗暴的调子，像驱赶商贩的城管，毫不留情打发走精致脆弱的光阴，催人们折回家取旧年的冬衣。 所有自我欣赏的红叶不情愿地拔足离乡。寒风里她苦想了几夜还是认命，叹息几句，去温暖下个春天的冻土之花。只可惜了初霜为她刚画下的一副好妆。 晨霜大概也冷了吧，看到一盆不温不火的炭，就嘘寒问暖地迎上去。不想却自化了一缕烟。 河边的枯枝一觉醒来，全世界的鸟儿都弃他而逃。孤家寡人，他兀自举着几百双手，想牢抓住偶过天空的云朵。河水落了之后，舟子的桨声日渐干燥。而采芙撷露的歌声比它融化的还早，早到我记不得究竟是什么时候了。流水冰封了所有的笑容，没人愿意冒险，替春天向他告白。 日日复夜夜。桥头卖花的姑娘哪里去了。 夜夜复日日。行人的衣襟早已不再微湿。 冬女神的裙下，我不敢放浪形骸。对每道圣旨都怀有疑义的，恐怕唯有麻雀。它仗着天空的恩宠，一次次不知天高地厚。 风又起了，瑟缩的猫跑过早点摊，扬起一片雾气。人们笼着袖子匆匆而过，有谁去关心阳光被风打败之后的心情。广场的钟声不愿倒流，冬天扯着行人的衣袖紧追不舍，她苦着一张脸问，我究竟有多么难看? 阳光的戏份终于结束了，她踉踉跄跄退下舞台。取而代之的是雨雪演绎的肆虐。观众看得满心颤抖，两位不畏禁令的，在地下窃窃私语：冬天是靠什么赢过秋天的，是抢了太阳的金碎碎的钱币么?而听说春天准备好嫁衣的春天又突然抗婚，说什么也不肯委身人间。 戏还没有终了，人们就纷纷借口散席。最后只剩愁眉苦脸的冬天蹲在我的脚边。我竟有这么难看么。她还是阁中的小姐，伏在我肩上呜呜大哭。 无奈中，我只好一把揽过冬天，跟她说不要在乎别人的指摘，烂漫豁达比矫揉造作来得叫人欢喜。
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