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楝树层层细著花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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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佚名
来源：品散文 时间：2019-3-13 11:56:00 阅读：2 |
若有若无的雨丝，飘落在行道树上。路两侧如伞如盖满目青翠的楝树上，如烟似雾，如影似幻。宛如绿的底色上，一片轻盈的梦。细雨洗过的楝树，枝叶越显秀丽，花香更是浓郁悠长，让人闻之欲醉。有两三游人撑着雨伞，享受着雨中楝花树下漫步的闲适和惬意。远远望去好似一幅闲澹、清婉、雅丽的水墨画。
我捡起掉落地上的一朵楝花，细看：小花细碎，有五片花瓣，白中透着淡雅的紫，将绛紫的小小圆柱状花蕊围在中间，花蕊里面是淡黄色的，这淡黄色围成了一个圆圈，漂亮得真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。看着零落一地的细细碎碎淡紫小花，我突然觉得楝花兴许最适宜雨中观赏。你听古人就是这样歌咏的：“小雨轻风落楝花，细红如雪点平沙”（宋·王安石）；“鹁鸠呼雨楝花紫，大麦饮香胜小米”（元·王逢）；“细雨茸茸湿楝花，南风树树熟枇杷”（明·基）；“盼海棠簪后插到茶蘼，同梦里又是楝花风雨”（清·朱彝尊）。大约微雨中的楝花树下这份清幽氛围，更便于展现古人怀人的幽思和闲逸的生活情趣吧……
“紫丝晕粉缀鲜花，绿萝布叶攒飞霞”；“天香薰羽葆，宫紫晕流苏”。是古代文人对楝树的礼赞。其实小时候的乡下，楝树随处可见。因为它那一嘟噜一嘟噜的金黄果实极像枣子，所以我们都叫它“楝枣子树”。楝树并不招人眼，普通的如同乡下的槐树楸树椿树等。之所以对它记忆尤深，是因了听奶奶讲过的这个故事。我们村子里多数人家都姓朱，因而朱元璋的传说就特别多。记得一年的春天，园子旮旯里一棵楝树该发芽时还没发芽。奶奶说：“这都怨朱洪武。朱洪武还在要饭那阵，躲在楝枣子树下睡觉。一颗熟透了的楝枣子掉落下来，正巧打到他的头上，朱洪武睡梦中疼醒了，生气的对着楝枣子树大骂，‘你这坏心的树，会烂心到过年’。皇帝金口真的厉害，楝枣子树应验了这个咒语，从此每年过冬的时候，整棵树连树心都快要腐烂掉，好不容易撑过了冬天，到春上才活了过来。楝枣子树胡里胡涂惹毛了皇帝，真是可怜”。
楝花是普普通通的乡野之花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诗人歌咏它。原因就在于楝花是谷雨三侯的花信，二十四番花信，到此便结束了。“始梅花，终楝花”。楝花开过，春花已了，夏花就要盛开了。“连阴万树有残红，独笠耕烟隔雨中。布谷催人春去后，平畴十里楝花飞”。其实真正对楝树独有情中，还是在读过了陈子龙咏楝花这首诗。如其说是喜欢陈子龙这首诗，其实我更佩服的是陈子龙的人格。明清更迭之际，我们这个民族遭遇到太多太多的灾难，异族的入侵，大地血洗，生灵涂炭，山河变色，神州陆沉。风云变幻的生死关头，最容易考验人的气节，明清之际那些名气比陈子龙响，科第比他高的钱谦益、吴梅村等人，膝盖脊梁早已软了，扑通一声跪在新主子脚下。(散文网 )
而陈子龙“天下兴亡，匹夫有责”，报国成为他义不容辞的责任担当。清兵陷南京，他和太湖民众武装组织联络，开展抗清活动，事败后被捕。巴山等人对他进行审讯，他“植立不屈，神色不变”。问他为何官？曰：“我崇祯朝兵科给事中也。”又问：“何不剃发？”曰：“吾惟留此发，以见先帝于地下也。”又问，陈子龙凛然挺立，拒不回答。陈子龙被押往南京途中，经松江境内跨塘桥时，乘押解者不备，突然投水以死。他是明末重要作家，诗歌成就较高，诗风悲壮苍凉，充满民族气节，被公认为“明诗殿军”。陈子龙亦工词，为婉约词名家、云间词派盟主，被后代众多著名词评家誉为“明代第一词人”。陈子龙实际上是用血写的诗篇告诉我们：什么是节烈，什么叫忠贞，应该怎样爱国，怎样做人！
若有若无的雨丝不知什么时候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，我不想离去。望着楝树翠绿的枝叶间点缀着的一簇簇朴素紫花，此刻忽然感觉到它有了震慑人心的美丽。中国历史上朝代更替之际，总会有慷慨激昂、视死如归的忠勇之士出现，这些人可亲可佩，可歌可泣。“落尽千红楝始花”，春事繁花已了，夏季来临之时，“楝树层层细著花”，楝花美且芳。这楝花就是陈子龙、就是普通普通的你我？问楝花，楝花不语，唯有那烈烈的浓香弥漫天地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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