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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,树 |
作者:佚名
来源:品散文 时间:2019-3-13 11:56:00 阅读:1 |
当一些事物以时间的方式老去时,它已经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了。譬如一棵枯朽的树吧,当我们想在它的身上找寻一点实在的东西时,就连树自己也不能把握。这种以时间的方式老去的树,除了曾经生长的过程和可以劈成的薪柴,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,生存的意义随着自然老去而不复存在,意义便自行消解了。 这样的树,我见过几种。在乡下沟渠或池塘边,一群古老的杨树什么时候开始落根的,没有人能说出个大概时间。现在,它们长成了龙钟之态:有的倒在水中,有的已经折毁。枯死的枝干,裸露于地表,像朽骨狰狞不堪,只有头顶那一簇簇的绿,诠释着生命的坚强与壮美。躲进树干内部的蛀虫,将树干掏空成了一棵棵空心树。仔细瞅,还能发现几只木耳长出来,它是在倾听岁月吗?还是倾听将朽的树木传出什么回光返照的话语? 在一棵泡桐树旁,我找到了白蚂蚁走过的路。那棵树是张三家的,却长在邻居家老房子后面的一块斜坡上,树干约要两人才能合抱。记忆里,邻居曾要求张三家伐去,可能是因树占基的心理作祟吧,张三家总是借口说目前上用不上,让它多长几年,邻居便不再催促了———自家的余基地长着别人家的树,这需要一种多大的雅量啊!数年后,邻居新辟了房基,老宅子就空余了出来,自然地,邻居没必要去催促了。在早些年的乡下,泡桐树干锯成木板,那可是优质的家具材料,它不仅轻便、防潮,更隔音不变形,木工操作也容易。因此,一棵泡桐树只有锯成木板才能显现它的用途。而一棵松树什么的,只有架在房梁上或打造成家具的框架,才能显现它的生存是对实用的一种支撑———树木的用途也就是人权衡下派出的用途。 有些树老而弥坚,有些树老而弥空。那棵两人才能合抱的泡桐树,因为白蚁啮咬树根,加上雨水从枯死的树枝上渗入,腐烂了树心,泡桐树成了一棵名符其实的空心树。前年的一场大风给泡桐树重新命了名或者说刷新了内涵———吹倒的树干压垮了邻居家的老房子。不可避免的争议持续了十多天,张三家最终将邻居家的老房子恢复了———因树占地的劣根性被老而弥空的泡桐树重重地惩罚了一回。(散文网) “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。”人与树的生命张力包括价值取向浓缩在这句俚语里了;“树老中空,人老冬烘。”树与人的最终状态如此地神似。万物在消逝,同时也是一种呈现或定向。挤满这个世界并充斥我们视野的许多事物,若干年后都会只剩下一副皮囊,像草木走进秋天后,不可抗拒地接受衰落或凋零。对于未知的事物,我们往往依赖于假想和推测,但我们所能记住的,往往是某些重要的东西或者一些细节。人和树在鲜活下来的乡谚俚语里相提并论了,就证实人也是事物中的一种,都不可抗拒地接受时光的考验。如果说细节是事件的血肉,那情感就是事件的筋脉。血肉和筋脉不存,徒有骨架何益?偶然是一个随机的词语,但人一旦把自己淡出视野之外,便沉入泥沙了。让那些“人性化”的泡沫和放纵的欲念早日湮灭吧,那些被舍弃了私欲的坦荡与淡然,才是真正的壮阔与健美! 凡夫俗子的我们,真的应该记住生活里的几棵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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